《繭》番外：夢中的婚禮

艾得利安自認為他人生所有美好的事全發生在他和珈羅華的婚禮上。

他記得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夏日。

儘管艾弗利爾一直不贊成這樁婚事，在婚禮當天依然列席，老是將「為了表示我對陛下的忠誠」掛在嘴邊，但艾得利安看他幫忙招呼賓客比他還周到。父母親踏入霧波宮內的花園會場時滿面笑容。

他從沒看過珈羅華整天笑著，即使那套白紗被她抱怨難以行走不下百次，當天她看見艾得利安時的神情，一切彷彿靜止了。

他看珈羅華緊張地握住前任陛下的手，謹慎地一步步走向他。

有時他看見的細節是珈羅華手裡的捧花，艷紅的夏日玫瑰，有時是她及肩的銀色長髮，可能當天負責梳妝的侍女在忙亂之中拆下髪飾，忘了重新別上，也可能是珈羅華刻意藏了起來。

她母親將珈羅華的手交到他手上。交換家族信物，代表王座之火的石榴石和代表月亮的銀色圓盤墜飾項鍊。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珈羅華替他戴上項鍊時，在他耳邊輕輕地覆誦，所有誓詞中她最在意的部分。

接著他們打開珈羅華出生那年保存起來的酒，替賓客斟酒。珈羅華的好友雪茜在儀式結束後向他們敬了好幾杯酒，都醉得左搖右晃了還不肯停。

每次當艾得利安意識到那時艾弗利爾和雪茜都還在呢，他就知道這是夢了。他做過這樣的夢無數次，艾得利安已經不確定那是夢，亦或是他婚禮當天的回憶不停在腦中盤旋。

他睜開眼睛。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微笑，艾得利安，微笑。

他總是這樣提醒自己。

對其他人來說，「珈羅華」只是個將被記入歷史的名字，對他而言卻是需要時間才能克服的空洞。或許那個時間的長度是永遠。這時他倒是很慶幸每天的工作內容中提起她都使用敬稱，他從沒這麼感謝過這個用法的發明。

任何會使他回想起珈羅華的物品全都被他收進櫃子裡：結婚時珈羅華替他戴上的，有銀色小圓盤綴飾的項鍊，衣服鞋子、走廊牆上掛的肖像畫……

代理國王艾得利安沒有時間悲傷，國家的政事之外，那亞和那羅都還小，他依然在煩惱該如何解釋這一切混亂，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比起醒來後的現實，他更想回到夢境裡，因為他只允許自己在睡夢中懷念往日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