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繭》:試閱3
3
這真是太詭異了!
銀髮青年從馬車內掀開窗簾,玫瑰花香順著晚風撲鼻而來,看著窗外的護城橋及緩緩打開的城堡大門,霧波宮的米白色城牆在燭火的光照下,顯得低調潔淨。
他不過是在糖果鋪看了穿著華麗的貴族小姐一眼,傍晚就在客棧房間被一群穿著米白色制服的王家侍衛包圍,他還在後悔沒好好向父親學防身術時,領頭的黑髮青年行禮道:「在下是王家侍衛長,奉央流國國王之命前來請閣下隨在下到王宮參加二王子殿下的生日宴,希望向您確認些許重要的事,」黑髮青年以一雙碧眼見他不停看向身後的窗戶,補充道,「不會有任何危險的,請放心。」
「好的,我收拾一下,你們……能不能給我點空間?」銀髮青年邊說邊將衣服和工具放進行李箱,士兵們退出房間後,他的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他將手蓋住臉。
這不是他一直以來希望的嗎?現在機會直接上門了,為什麼除了興奮,他還感到害怕?
要逃走就趁現在了!反正東西都賣完了,立刻回家吧。他突然覺得家中的父母親和村裡的生活沒那麼難耐了。
正當他看著窗外目測該從哪個角度跳下去比較安全時,一輛載滿稻草的馬車駛了過來,車伕的位子坐著剛才那位自稱侍衛長的青年,他大叫:「閣下要跳下來是可以,在下會盡量接住閣下的,不過還是建議閣下走客棧樓梯較為安全。」
青年的銀髮迎著晚風向後飛揚,他勾起唇角笑著回敬道:「我跳下去腳斷掉還得了!」
銀髮青年提著行李箱從豪華馬車下車,拖著行李箱走了一段王宮中的挑高長廊,僕人示意要幫他提行李,他才從華麗壯觀的建築和裝飾中回神,意識到輪子真的有點吵。
「請隨僕人進更衣間更衣吧!在下會在外頭,等會再領閣下前往宴會廳。」
士兵說完,門一關上,他簡直像走進一間豪華的服飾店,身旁的僕人們畢恭畢敬的垂著頭,手上捧著絲質襯衫、領結、奇形怪狀的高帽等等琳瑯滿目的服飾。
這一切就像在作一場虛幻而美麗的夢。
青年恍惚的看著鏡中盛裝的自己,眼前閃過幾個畫面,女人染上鮮血的臉、框啷一聲全碎的大窗子很像是他剛剛路過的那幾扇、然後是模糊成一片的綠色樹林。一股逃跑的念頭不斷鼓動著他的心臟。這時,他想起了那名帶他進來的侍衛長的臉。
青年「砰」地打開門,仔細端詳侍衛長的臉,直視他的一雙如綠葉的碧眼,說:「朱立安,你還真的到王宮了,穿這身侍衛服我都認不出來了!這麼久不見也不打招呼。」
侍衛長笑了,笑容中除了喜悅還交雜著悲傷與懷念,「在下怎敢隨意和閣下打招呼。」
「喂!作什麼這麼見外!」銀髮青年笑著用力一推朱立安的肩膀,順便抹掉臉上的淚水,「你明明一見面就認出來了吧!我在客棧還想這世上原來還有別人這麼像我肚裡的蛔蟲,結果就是你嘛!」
「邊走邊說吧。」朱立安走在青年前頭,示意他跟上。
央流國在已去世的前任女王珈羅華任內開始,禁止人民成為傭兵替其他國家打仗或擔任他國貴族們的保鑣,女王的立意是良善的,但世世代代都是傭兵的家族因此失去了賴以維生的職業,即使能回家鄉做些勞力活,和以往作傭兵的待遇相比自然是低上許多。
朱立安的家族也在其列。於是,原先和青年住在同一個村莊,一起長大的朱立安在四年前就前往王城應徵侍衛一職。
「你現在是侍衛長?」青年瞪大雙眼,「才四年!呃不……以前和你打過架的人都不敢再惹你了,所以,侍衛長大人好。」
「不要以為遇見熟人就可以不正經,」朱立安擺起嚴肅的表情,他們已經來到另一扇門前,朱立安敲敲門,向房裡的人說道:「陛下,在下是朱立安,您吩咐在下找的人到了。」
好了,進去吧。朱立安輕輕地用唇語說,青年感覺那彷彿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推他向前一把。